白居易《《放言五首》其一》白话译文、创作背景、赏析

来源:网络转载    作者:未知    更新于:2020-09-15 17:18:26

【作品介绍】

元九在江陵时,有放言长句诗五首,韵高而体律,意古而词新。予每咏之,甚觉有味,虽前辈深于诗者未有此作。唯李颀有云:“济水自清河自浊,周公大圣接舆狂”,斯句近之矣。予出佐浔阳,未届所任,舟中多暇,江上独吟,因缀五篇以续其意耳。

【原文】

其一

朝真暮伪何人辨,古往今来底事无。

但爱臧生能诈圣,可知甯子解佯愚。

草萤有耀终非火,荷露虽团岂是珠。

不取燔柴兼照乘,可怜光彩亦何殊。

【白话译文】

白日真黑夜假谁去分辨,

从古到今的事无尽无休。

只喜臧生能骗过圣人,

又怎知甯子识破了装傻的。

萤火虫有光非真的火光,

荷叶上的露水虽圆岂是真珠?

不要烧柴去照亮车马,

可怜的光彩有甚么不同呢?

【注释】

词句注释

1.放言:意即无所顾忌,畅所欲言。

2.元九:即元稹,“九”是其排行。他在元和五年(810年)被贬为江陵士曹参军。其间曾作《放言五首》,见《元氏长庆集》卷十八。

3.长句诗:指七言诗,相对五言诗而言;五言为短句。

4.李颀:唐代诗人,开元十三年(725年)进士,诗以写边塞题材为主,风格豪放,慷慨悲凉,七言歌行尤具特色。此举其两句诗见于他的《杂兴》诗。济水:源出河南省济源县西王屋山,其故道过黄河而南,东流入今山东省境内。《元和郡县志》:“今东平、济南、淄川、北海界中,有水流入于海,谓之清河,实菏泽。汶水合流,亦曰济河。”河:黄河。白居易《效陶潜体十六首》有云:“济水澄而洁,河水浑而黄。”与李颀此诗上句之意相近。周公:姓姬名旦,周武王弟,成王之叔,武王死,成王年幼,周公摄政,管、蔡、霍三叔陷害,制造流言,诬蔑周公要篡位。周公于是避居于东,不问政事。后成王悔悟,迎回周公,三叔惧而叛变,成王命周公征之,遂定东南。接舆(yú)狂:接舆,传说是春秋时楚国的一个隐士,他以佯狂避世,故此说“接舆狂”。其真实姓名不可考,因他曾迎着孔子的车而歌,故称接舆(见《论语·微子》、《庄子·逍遥游》)。舆,本指车厢,亦泛指车。

5.予:我。出佐浔阳:被贬出京,到江州去做司马,辅助治事。浔(xún)阳:指江州。隋设九江郡,唐代叫江州或浔阳郡。治所在今江西省九江市。

6.未届所任:还未到达任所。届:到。

7.暇(xiá):空闲时间。

8.缀(zhuì):撰写。续其意:谓读元稹《放言》之意。耳:叹词。

9.辨:一作“辩”。底:啥。

10.臧(zāng)生:指臧武仲。《论语·宪问》:“子曰:臧武仲,以防求为后于鲁。虽曰不要君,吾不信也。”臧:一作“庄”。防:是武仲的封地。武仲凭借其防地来要挟鲁君。武仲:臧孙氏,名纥,官为司寇,在贵族中有“圣人之称”(《左传·襄公二十二年》杜氏注:“武仲多知,时人谓之圣”)。诈圣:欺诈圣人。甯(nìng)子:指甯武子。《论语·公冶长》:“甯武子,邦有道则知,邦元道则愚。其知可及也,其愚不可及也。”荀悦《汉记·王商论》:“甯武子佯愚(装傻)。”甯:今亦作“宁”。知:同“智”。此二句意谓:世人只是上了假圣人的当,去爱臧武仲那样的人,哪知道世间还有甯武子那样装呆作傻的人呢?

11.“草萤”二句:以萤光并非火,露滴不是珠来比喻人世间的某些假象,并告诫人们不要为假象所蒙蔽。这是从侧面说明要从本质去看问题,或者说要善于透过现象看出本质。

12.“不取”二句:进一步明示辨伪之法,指出如不兼用明亮的火焰和照乘珠的光,这就不能发现真伪的区别。燔(fán)柴:《礼记·祭法》:“燔柴于泰坛。”疏:“谓积薪于坛上,而取玉及牲置柴上燔之,使气达于天也。”此用为名词,指火光。照乘:珠名。《史记·田敬仲完世家》:齐威王“与魏王会田于郊。魏王问曰:‘王亦有宝乎?’威王曰:‘无有。’梁(魏)王曰:‘若寡人,国小也,尚有径寸之珠,照车前后各十二乘者十枚。奈何为万乘之国而无宝乎?’”殊:异。

【创作背景】

据序文可知,这组诗是唐宪宗元和十年(815年)白居易在被贬谪去江州(浔阳)途中和元稹的同名组诗之作。元和五年(810年),白居易的好友元稹因得罪了权贵,被贬为江陵士曹参军。元稹在江陵期间,写了五首《放言》诗表示自己的心情:“死是老闲生也得,拟将何事奈吾何”(其一),“两回左降须知命,数度登朝何处荣”(其五)。过了五年,诗人因上书急请追捕刺杀宰相武元衡的凶手,遭当权者忌恨,当年六月,被贬为江州司马。这时元稹已转官通州司马,闻讯后写下了充满深情的诗篇——《闻乐天授江州司马》。白居易在贬官途中,风吹浪激,感慨万千,也写下《放言五首》诗奉和。

【鉴赏】

第一首诗放言政治上的辨伪。“朝真暮伪何人辨,古往今来底事无。”首联二句单刀直入,以反问的句式概括指出:作伪者古今皆有,人莫能辨。“但爱臧生能诈圣,可知宁子解佯愚。”颔联两句都是用典。臧生奸而诈圣,宁子智而佯愚,表面上的作伪差不多,但性质不同。然而可悲的是,世人只爱臧武仲式的假圣人,却不晓得世间还有宁武子那样的高贤。“草萤有耀终非火,荷露虽团岂是珠。”颈联两句都是比喻。草丛间的萤虫终究不是火;荷叶上的露水也不是珍珠,然而,它们偏能以闪光、晶莹的外观炫人,人们又往往为假象所蒙蔽。“不取燔柴兼照乘,可怜光彩亦何殊。”尾联紧承颈联萤火露珠的比喻,明示辨伪的方法。这两句意思相当于谚语所说的:“不怕不识货,就怕货比货。”诗人提出对比是辨伪的重要方法。当然,如果昏暗到连燔柴之火、照乘之珠都茫然不识,比照也就失掉了依据。所以,最后诗人才有“不取”“可怜”的感叹。这首诗,通篇议论说理,却不乏味。诗人借助形象,运用比喻,阐明哲理,把抽象的议论,表现为具体的艺术形象了。而且八句四联之中,五次出现反问句,似疑实断,以问为答,不仅具有咄咄逼人的气势,而且充满咄咄怪事的感叹。从头至尾,“何人”“底事”“但爱”“可知”“终非”“岂是”“不取”“何殊”,连珠式的运用疑问、反诘、限制、否定等字眼,起伏跌宕,通篇跳荡着不可遏制的激情,给读者以骨鲠在喉、一吐为快的感觉。诗人的冤案是由于直言取祸,他的辨伪之说并非泛泛而发的宏论,而是对当时黑暗政治的针砭,是为抒发内心忧愤而做的《离骚》式的呐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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