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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谭复堂《箧中词选》谓:“蒋鹿潭《水云楼词》与成容若、项莲生,二百年间,分鼎三足.”然《水云楼词》小令颇有境界,长调唯存气格,《忆云词》亦精实有余,超逸不足,皆不足与容若比.然视皋文、止弇辈,则倜乎远矣.
- 读东坡、稼轩词,须观其雅量高致,有伯夷、柳下惠之风.白石虽似蝉蜕尘埃,然终不免局促辕下.
- 欧九《浣溪沙》词“绿杨楼外出秋千”,晁补之谓只一“出”字,便后人所不能道.余谓此本于正中《上行杯》词“柳外秋千出画墙”,但欧语尤工耳.
- 词之为体,要眇宜修,能言诗之所不能言,而不能尽言诗之所能言.诗之境阔,词之言长.
- 冯正中词虽不失五代风格,而堂庑特大,开北宋一代风气.与中、后二主词皆在《花间》范围之外,宜《花间集》中不登其只字也.
- “纷吾既有此内美兮,又重之以修能.”文学之事,于此二者均不可缺一.然词乃抒情之作,故尤重内美.无内美而但有修能,则白石耳.
- 古今之成大事业、大学问者,必经过三种之境界.“昨夜西风凋碧树,独上高楼,望尽天涯路”,此第一境也.“衣带渐宽终不悔,为伊消得人憔悴”,此第二境也.“众里寻他千百度,回头蓦见,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”,此第三境也.此等语,皆非大词人不能道.然遽以此意解释诸词,恐晏、欧诸公所不许也.
- 词人之忠实,不独对人事宜然,即对一草一木,亦须有忠实之意,否则所谓游词也.
- 苏、辛词中之狂,白石犹不失为狷,若梦窗、梅溪、玉田、草窗、中麓辈,面目不同,同归于乡愿而已.
- 词人者,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.故生于深宫之中,长于妇人之手,是后主为人君所短处,亦即为词人所长处.
- 境略有大小,不以是而分优劣.“细雨鱼儿出,微风燕子斜”,何遽不若“落日照大旗,马鸣风萧萧”?“宝帘闲挂小银钩”,何遽不若“雾失楼台,月迷津渡”也?
- 词家时代之说,盛于国初.竹垞谓:“词至北宋而大,至南宋而深.”后此词人,群奉其说.然其中亦非无具眼者.周保绪曰:“南宋下不犯北宋拙率之病,高不到北宋浑涵之诣.”又曰:“北宋词多就景叙情,故珠圆玉润,四照玲珑.至稼轩、白石,一变而为即事叙景,使深者反浅,曲者反直.”潘四农德舆曰:“词滥觞于唐,畅于五代,而意格之闳深曲挚,则莫盛于北宋.词之有北宋,犹诗之有盛唐.至南宋则稍衰矣.”刘融斋熙载曰:“北宋词用密亦疏,用隐亦亮,用沉亦快,用细亦阔,用精亦浑.南宋只是掉转过来.”可知此事自有公论.虽止弇词颇浅薄,潘、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