列奥波尔德·塞尔·桑戈尔(Leopold Sedar Senghor,1906—)当代非洲著名的政治家,文学家,塞内加尔共和国前总统。社会党国际副主席。
1906年10月9日,桑戈尔出生在达喀尔附近的若阿尔,曼丁哥族人,信奉天主教。他的父亲是花生种植园主兼出口商;母亲是虔诚的天主教徒;舅父精通兽医农事,知识广博。这样一种“高等黑人”的家庭环境,一方面使桑戈尔从小接受了法国文化的熏陶;另一方面也对他后来在政治上主张改良,对法国采取温和态度有很大影响。他最初在教会学校读书,16岁进入达喀尔中学,22岁赴巴黎深造,就读于巴黎大学文学院。1935年大学毕业,又以优异成绩通过考试,成为第一个在法国取得语法教员资格的非洲黑人。后来他一面在图尔中学和巴黎的马塞兰——贝特洛中学任教,一面从事创作。
由于受到一些在法国的黑人政治家、学者的影响,桑戈尔在留法期间和进步学生运动有了接触。为了在思想上与当时盛行的“白人种族优越论”相抗衡,他同来自马提尼克的黑人学生埃梅·塞赛尔等人发起了“黑人特性”运动,创办《黑人大学生报》,发表宣言,批判殖民制度,维护黑人尊严。
提出“黑人特性”这一概念的是塞赛尔①,对它从理论上加以阐述的是桑戈尔。桑戈尔认为,所谓“黑人特性”就是指全世界黑人所共有的一种固有的独特情操,是代表黑色人种新的自觉、新的自信心和不同于非黑色人种的一种卓越的人生观。他们提倡恢复黑人尊严,发扬黑人的价值,认为“作为黑人是一种骄傲”。桑戈尔说,“黑人特性”就是“非洲的文化遗产”,是包括文化、经济、社会和政治在内的“非洲黑人文明价值的综合体”。
在大学期间,桑戈尔主要是以诗歌为武器,对西方殖民主义和白人种族主义进行控诉和鞭挞。他在《纽约》一诗中指出,在美国这个大城市里,除去黑人区以外,到处都是“用金钱买来的虚情假意”,西方文明不过是一个“在机器和大炮之下的死亡的世界”,只有黑人那种天赋的生命力才能挽救它。桑戈尔象其他讴歌黑人特性的诗人一样,赞美一切黑色的东西,歌颂非洲的传统精神。在《黑色的妇女》一诗中,他赞美非洲的妇女“有如生命的肤色覆盖着全身”,“象闪电击中了飞鹰”那样打动人们的心。在戏剧诗《恰卡》中,他热情歌颂了一位在反殖民主义斗争中战功卓著的南非祖鲁族英雄。
第二次大战爆发后,桑戈尔应征到法国外籍军团服役。1940年6月在罗亚尔河战役中被德军俘虏。在战俘营里,他学习德文、希腊文,继续研究黑人特性和进行写作。1942年桑戈尔因健康原因获释,继续留在巴黎任教,同时参加了戴高乐领导的抵抗运动。
1945年大战结束后,桑戈尔加入了法国社会党(当时称工人国际法国支部)。同年9月,他回塞内加尔度假期间,应塞内加尔社会主义联盟的要求,决定参加即将举行的法国制宪议会的竞选活动。从此开始了他的职业政治家生涯。从1945年10月到1946年11月,他两度任法国制宪议会的议员。1946年11月起,他又连任法国国民议会的议员。
桑戈尔在最初的竞选纲领中以“砍断奴隶枷锁”“废除土著法”为总目标,只要求改善殖民地人民的境况,并未提出结束殖民制度的任务。后来,他在国民议会中提出让殖民地实行内部自治的“联邦共和国方案”,遭到否决。1948年,他退出了法国社会党,在国内组建了非洲民主联盟塞内加尔支部①,即塞内加尔民主联盟(塞内加尔进步联盟前身)。同时,他联合法国国民议会中的其他非洲议员组成了非洲议会党团,重新提出“联邦共和国”的方案,要求修改宪法,建立不脱离法兰西联邦的自治共和国。但是,这一方案再次被否决。
战后,桑戈尔在从事政治活动的同时,仍继续进行旨在宣传“黑人特性”的诗歌创作。他的《阴影之歌》、《黑色祭品》等诗集和《黑人和马达加斯加法语新诗选》等先后问世。在桑戈尔等人的鼓励下,一批非洲知识分子都参加到“黑人特性”运动中来。他们利用《非洲存在》等杂志和出版社发表黑人的论文、小说和诗歌,抒发怀念故土之情,谴责种族主义和殖民主义。
1955年2月至1956年1月,桑戈尔担任法国总理府负责科学研究的国务秘书。1956年11月,被选为塞内加尔的提埃斯市市长。
五十年代后期,非洲人民争取独立和解放的斗争日益高涨,迫于法属殖民地人民的独立要求,法国政府抛出了海外领地“根本法”,宣布给予法属殖民地以法兰西联邦内的“半自治共和国”地位。“半自治共和国”有权建立领地议会和行政委员会,其政府总理由总督兼任,副总理由非洲人担任。根据这个“根本法”,法属西非各殖民地于1957年3月建立了领地议会,以桑戈尔为首的非洲人大会党在本国选举中获胜。然而,桑戈尔对这次“胜利”并无兴趣,因为它仍然意味着军事、外交、财政和经济大权操纵在法国人手里。为了得到完全的自治,在桑戈尔的推动和领导下,法属非洲9个政党于1958年3月联合组成了非洲联合党,并在同年7月召开了第一次代表大会。
在这一年,桑戈尔被选进戴高乐政府的制宪委员会。在审议宪法草案时,他提出确定海外领地自治原则的修正案。经多次与戴高乐交涉,这一修正案得以提交公民表决。同年9月,桑戈尔投票赞成戴高乐的“第五共和国宪法”,拥护法属殖民地参加法兰西共同体,塞内加尔成为共同体内的自治共和国。但是,“第五共和国宪法”并没有阻挡住西非法属殖民地人民的独立运动。几内亚在1958年首先取得的完全独立,极大地鼓舞了塞内加尔和西苏丹(现马里)人民。在人民的强烈要求下,1959年4月塞内加尔与西苏丹组成“马里联邦”,桑戈尔任联邦议会议长。同年12月,马里联邦提出了“在共同体内独立”的要求,迫使法国不得不修改原宪法中共同体成员国不得宣告独立的规定。1960年6月,马里联邦被承认为共同体内的独立国家。两个月后,马里联邦破裂。同年8月25日,塞内加尔宣布独立,成立共和国,桑戈尔被一致推选为共和国总统。
从1960年独立到1980年底,桑戈尔执政达20年之久,蝉联四届总统,为维护民族独立,发展民族经济作出了贡献。
在如何建设塞内加尔问题上,桑戈尔说,既不想效法共产主义,也不想效法自由资本主义,而要走中间道路,即“民主社会主义”的道路。他承认“这是和法国社会党人的古老伦理倾向有联系的。”什么是民主社会主义?他用公式概括为“生产力+社会主义+非洲特性”,也就是说用现代的科学技术,通过“非洲黑人原有的方式”来建设“既要繁荣又要社会正义”的“扎根于非洲特性”的社会主义。
桑戈尔是非洲较早论及社会主义的思想家之一,发表过《马克思主义与人道主义》、《民族与非洲社会主义道路》等著作。他早年读过圣西门、傅立叶等空想社会主义者的著作,并受到西欧民主主义思想的影响。后来他又读了马克思、恩格斯等人的书,受到马克思主义一些启发。他的“民主社会主义”的思想理论基础正是各种思想的杂烩。他赞赏马克思的辩证法,也赞赏毛泽东关于农民和民族资产阶级的论述。但是,总的说来,他认为马列主义的多数观点已经过时。他认为科学社会主义不适用于非洲,而“空想社会主义”才是“更符合非洲人心灵”的理想社会主义。他把民主看作是社会主义的基础和主要原则,主张首先是民主,其次才是社会主义。他从民族主义的立场出发,强调黑人的传统精神,把“黑人特性”看成是“民主社会主义”的核心。在他看来,第一,非洲的传统村社制度体现着集体主义和团结精神,已经是社会主义的了。他认为,原始公社关系不是一个社会发展的阶段。第二,非洲社会的独有的特点据说并没有阶级和阶级斗争。现代的非洲社会并不存在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的对立,只有阶级形成的倾向。因而,他认为“黑人特性”“作为各种已被开化的价值的综合体,在本质上就具有传统社会主义性质”。“民主社会主义”就是要恢复已具有“社会主义”性质的“非洲黑人原有方式”的村社传统。
桑戈尔执政期间在政治、经济、社会生活等各方面进行了全面改革,以实现他的上述政治理想。
在政治上,他改一党制为有限制的多党制。塞内加尔第一部宪法虽规定实行多党制,而实际上,却一度取缔了所有的反对党和所属工会。1974年以前,这种局面一直没有多少改变。后来桑戈尔认为一党制不符合“民主社会主义”的原则,遂加以改变。他同时认为,反对党不宜过多。在这种思想指导下,1976年和1978年桑戈尔两次修改宪法,确立4党制的政权格局:代表民主社会主义的塞内加尔社会党①;代表“马列主义”主张科学社会主义的非洲独立党;主张“劳工社会主义”的塞内加尔民主党和代表保守思潮,主张自由民主社会的塞内加尔共和运动②。但是,桑戈尔毕竟是资产阶级政治人物,他执政以来,并没有对人民群众的政治地位做过多少改善。共和国通过的劳动法令实际上剥夺了工人的罢工权利。
在经济上,桑戈尔政府实行部分国有化、塞内加尔化和计划经济体制。
塞内加尔是农业国,农业人口占70%。为发展农业生产,桑戈尔政府于1964年颁布了《土地法》,规定土地为国家所有,没收了占人口15%的地主的土地,农民对分得的土地有使用权。由于封建势力依然严重存在,塞内加尔农民还是十分贫困。占人口80%的农民年平均收入只相当于政府官员平均收入的1/36。
在工商、交通运输等方面,除港口,公共交通、邮政等部门实行国有化外,其他一切外资企业要逐渐实行塞内加尔化,包括人员塞内加尔化和资本塞内加尔化。政府规定,在外资企业或联营企业中,除经理、经理的私人秘书和关键技术人员外,其它职务逐渐由塞内加尔人担任;逐步使塞内加尔资本(包括私人资本)达到50%以上,并由塞内加尔人任董事长,外国人任经理。这样,既促进了民族资本的增长,又不影响吸收外资和引进外国先进技术。不过,至今为止,塞内加尔民族资产阶级控制的全国生产量不超过2%或3%。以法国为主的外国资本在塞内加尔仍拥有强大地位。例如在桑戈尔主持下制定的第四个《经济与社会发展四年计划》期间外国资金就占到总投资数额的54%强。
在社会生活方面,桑戈尔提出要消除社会不平等,实现社会主义。如在农村实行村社化,1972年2月颁布了《村社法》,开始试点工作。现已在6个大区完成了建立村社的任务。村社由数目不等的村庄组成,其代表机关是“农村委员会”,任务是讨论解决整治住宅、公共设施等村社的事务和通过预算。在城市,桑戈尔采取限制工资差别,减少“物质优待”、“合理分配社会财富”的措施,如累进税制,工资越高纳税越多,低工资或低收入者可以免税等。
桑戈尔执政20年,除发生不多的罢课、罢工外政局基本稳定,民族经济也有一定的发展。但在第一、二个四年计划期间,国内生产总值(不包括劳务出口)年均增长只在3.27%左右。而计划指标则为8%。1971年后,塞内加尔连年遭受旱灾,农业减产。从第四个四年计划开始,政府决定优先发展农业,改单一种植花生为多种经营,发展畜牧业和渔业,兴修水利,整治河道,以恢复和发展农业生产。在第五个四年计划期间,工业增长较快。据桑戈尔最后一份《告全民书》的统计,这20年间,人均收入从160美元(1960年)增加到463美元(1979年):职工人数从53,663人(1962年)增加到176,990人(1977年)。
桑戈尔在外交上主要趋向是保持和加强同法国的经济、政治、军事联系,并扩大同其他资本主义国家的关系。同时,奉行睦邻友好和不结盟政策,主张国际进行平等的、民主对话,反对霸权主义,主张非洲团结和区域性合作。1974年5月,桑戈尔来我国访问,为塞内加尔和中国的友谊作出贡献。在国际范围内,桑戈尔也有一定影响。1976年,桑戈尔任社会党国际副主席。
桑戈尔不仅是政治家,而且在非洲文学史上占有重要地位。1966年,在他主持下举行了第一届黑人和非洲文艺节。他的作品除上述提到的外,还有《埃塞俄比亚诗集》、《歌集》、《热带地方雨季的信札》、《行动的诗》、《非洲黑人的语文与诗歌》等。他曾多次获得世界文学奖与和平奖,被巴黎大学、开罗大学和哈佛大学等授予名誉博士称号,1982年当选为法兰西学院院士。
1980年12月31日,桑戈尔正式宣布辞去国家元首职务,将国家最高领导权提前两年交给原总理阿卜杜·迪乌夫,以保证其政策的连续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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