纪弦《春天的脚步声》原文

春天的脚步声

你可曾听见春天的脚步声，亲爱的？

那是从去年十月就开始迈向我们这儿来了的。

节日的阳光下，秋播后，

当我把手上的泥土洗干净，

抽着烟斗，凝视着北方呈宝石蓝色之诸峰时，

就已经听见了那跫音，远远的，远远的，

来了。

像一根E弦那么轻微地颤动着又颤动着，

多醉人啊！

哦亲爱的，你有没有听见春天的脚步声？

是的，十一月的东北季风太猖狂，太不讲道理，

吹着，吹着，终于吹断了我那最最心爱的大理花。

说吧！还有比这无情的腰斩更残忍的了么？

而在其大锣大鼓至极可憎的噪音中，

那美好的消息遂告暂时的沉寂了。

但我已从康乃馨、虞美人草和三色堇的相继萌芽

更清晰地看见了离着我们已不远的春天的身影：

是那样的苗苗条条，而又玉立亭亭的啊！

哦，亲爱的！

请不要说你尚未听见春天的脚步声好不好？

霏霏的细雨中，十二月的寒流下，

就在最早开放的第一朵橙黄色复瓣的金盏上，

她不是已在跳着三拍子的足尖舞了吗？

1972年